第五十一章 玄烨之殇
“好吧。”玄烨怒气渐消，再次开口时，神情已变得倦怠而带着悲戚，“如你所愿。”
重灵见它突然伤神的模样，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好似这般一直以来咄咄逼人寻求的答案，只怕是因为触碰到某虎的心内之殇，所以它会才这般再三的不愿提起。当下，他有些无措的开口道，
“玄前辈......我......您若难以开口，那不说也罢！此前是小子莽撞......”
“无妨.......既承诺于你，我便会如实相告。男子汉大丈夫，有何是不能面对的？”白虎却摆了摆前爪，示意他不要担忧。
“你来此，只怕本也是来寻求一个答案的。既如此，那就先说这个雪碲石......你们是管此石叫雪碲石吧?此物，出自于已被剿灭而后封印的一处大陆......也就是曾经，人们称其为妖界的那块大陆。现在，是离此不远的一处虚空之内的坟墓。”
这刚刚开口的几句话，便直接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得重灵久久无言。果然，和他背后的妖族有关吗？难怪他当初捡起雪碲石时，就出现异象！想来竟不是因为妖儿，是因为这石头本身？重灵怔愣的拿起后背上的重妖，轻轻的抚摸。
关于妖族，世人闻之色变乃是极其正常的表现，只看了他一眼便接着说道，
“此石是妖族的血脉石，以其坚硬程度逆天而著称。只不过，随着妖族的消逝而被一同留于妖界了，因而如今的大陆上，知晓之人甚少！此石是结阵之人所留，所以，关于你的第一问，想来你已有了答案，不错，本尊被困于此地，就是拜妖族之人所赐！至于是谁，我就不与你多说了，说也无用，因为，妖族已亡，结阵之人已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重灵喃喃道，然而心下又生一问，
“咦，这里的结界，为何别人却可随意进入？譬如玄虚子，譬如.....我？”
“哼，你自己进来了，便当此地很好进么？”白虎兽不屑冷哼，“我困于此地千万年，能进入到桎梏兽栖息腹地的，百死存一而已，而能到得腹地安然返回的，千万年来亦不过五六之数。我虽深藏于地下，但地面一切情形本尊皆一清二楚。而你，是闯入此阵的第一人！能找到这里，也只是因为你手中有重妖伞，没有它与霓凰，你早就尸骨无存了！要知道，若不是我感应到你身上有霓凰的气息，会由着你进来么？”
“.......我果然只是运气好一点而已，”重灵点点头，接着后怕的搓了搓手。
“至于玄虚子出现的那条通道，是我父让他负责看管，以便能够对我......‘照看'一二。他是魔界大能，自然有办法破阵，只不过，是我不愿离开。”
“呃.....是不是就是因为您不愿离开，触怒了您的父亲，所以才故意让玄虚子来......”重灵说到后面便噤了声，这是什么奇葩家庭，父子兄弟全都用来算计？
“哼！”玄烨冷哼，浑身的冰冷气势又开始外溢，重灵默默打了一个冷战，心想，有时候孤身一人未必不好，起码随心所欲自由自在。这种亲人，当真是要不起啊要不起。
“前辈.....您不愿意离开，是因为......您在这里等她？”重灵扬了扬手中的重妖伞，
“第二个问题，”白虎玄烨自动跳过重灵的那个问题，自顾自的看着重灵手中的重妖伞，眼中怅然若失，“我变为白虎，是为了赎罪，也是为了救霓凰。”
“玄前辈，这么说来，您是自愿留在这里，自愿......变成白虎的？”
“你不会懂，爱上一个妖族的女子，是如何的万劫不复。”
白虎形态的玄烨说完这一句，好似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湖蓝色的兽眸，是满眼的情伤与悲痛。
静静的沉默了良久，他才终于缓缓的吐露出了那段与妖儿的惨烈过往，
“霓凰与我本是妖魔两界公认的神仙眷侣，就在我们以为千辛万苦终将修成正果之时，我父却在大婚前夕，突然命我二人去往人界轮回试炼，不明所以的我们只得受命前往。待回归时，等来的却是妖帝被杀、妖族被屠的消息。就在我父与霓凰至亲的那场大战之中，我们被其中一位大能者困于此阵，这才终于知道，我们不过是权谋的牺牲品，那时的霓凰，刚烈如她，当下便直接自爆元神而自尽！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待我父亲救我出阵之后，我带着霓凰的最后一丝残魂去往当时已快要全灭的妖界，布阵的那位大能者拼死与我返回到这里，搜集了霓凰剩下的几缕破碎的残魂，用妖族秘法，以我的血肉为祭，将霓凰封印在了妖族血脉石中以温养。同时，她也被那人带走了。而我的本源魂体没有了肉身，那个时候无处可去，竟被她随意安放在了此......妖界灵兽的身上。想来，那位大能者仍然对身为魔族的我耿耿于怀，所以才故意将我变为兽身，又将封印霓凰的血脉石随意丢弃了，这才被你这小子没头没脑给得到，有了往后的一番因果吧。”
重灵皱着眉头，听他如同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般，语气平淡的讲完那段血泪交织的惨痛过往。心中跟着也是一番沉痛，这是他第一次从他人的嘴里，知道了关于妖族被灭的一些隐约的内情。至于妖儿和玄烨，只能说这世间之苦，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这个中辛酸，他人难以体会......
但幸而，妖儿当真如他所料，是他残存于世的同族之亲！于他而言，多了一位亲人，他的内心却是有一分欣喜的！
“没想到，这世外桃源一般的一方结界，竟然发生过这么惨烈的一件事。妖儿.....她的命真苦。”
“如今，你还希望她知道她的身世吗？”重灵一怔，接着缓缓摇了摇头，“起码，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现在的妖儿，单纯善良、无忧无虑，我也不想让她过早的去面对那么惨痛的回忆！”
白虎兽亦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里这般钟灵毓秀，也是因为霓凰在此坐化的缘故，他日霓凰若能再次得以重聚真身，这里，才会真正消散。”
重灵回想起水帘洞外的那片小山谷，又是一声叹息。
到得此时，白虎兽已极其疲惫，他微眯起了眼睛，
“我留在这，就是想等着霓凰重生的那一天，况且，为了她我摒弃魔族之躯，已被父亲所厌恶唾弃，我，早已是个弃子。如今苟延残喘，惟愿有朝一日能看着霓凰重生归来，再见她一面，当面赎罪而已。”
“妖儿......她如何才能真正的重生？”重灵问道，。
“等.......那人说，若时命得济，会有人以妖血将之唤醒。”白虎玄烨说到此处，眸子却又暗了暗，“妖血.......妖族已灭，何来妖血.......”
重灵听到此言，却是身子一紧，眼中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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