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官匪
他勾起唇角，露出浅浅的梨涡，猛地俯身探下来，林雨吓得险些摔倒，娇软的腰肢被人一把揽起。
被迫抬首，迎上他黑玛瑙般的眸子，亮晶晶的似有万千星河，笑起来时眼尾无辜微垂，纤长的下睫却肆意翻卷勾人。
睁开眼睛，一样清晰立体的五官，直入人心的笑容，还有方才梦中绽出樱红的下颚都在眼前无限放大。
“姐姐梦到了什么，脸竟红成这样。”楚修晏手托着下巴趴在床边，煞是寻味的盯着满脸羞红的人。
林雨不由得呼吸加促，刻意避开他的目光，望向门外，“你怎么进来的，赶紧出去，若被人撞见”
“撞见又如何，我们早就”
她羞得耳根通红，支起身去捂他的嘴。
“好了，不逗你了。”楚修晏收敛了笑意，认真道，“我是来告诉你，汪掌柜带着夫人特来登门道谢，我见你许久未开门，怕你出事儿，这才进来的。”
见他说完准备起身离开，林雨低头舒了口气。
谁知他突然折回，俯身前倾，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暖暖的鼻息洒在她脸上，“姐姐方才，可是梦见我了？在别人面前，不许这样。”
他的视线向下游走，稍稍停顿，扯起掉落的被子，覆在林雨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不许？这样？
他走后，林雨掀开被子，这才想起自己只穿了里衣，虽只有十三四岁，但自小被养护的极好，薄透的衣衫下，玲珑凹凸的身躯变得隐隐绰绰，勾人销魂。
顿时又羞又恼，磨蹭了半日才穿戴好出门，却发现楚修晏双手抱臂，背靠着廊柱，还站在门口。
想起刚才的尴尬，林雨低头快速走过他身边，楚修晏默默跟在她身后，随她进了堂屋。
老远便听见了清脆的啼哭声，进门见汪掌柜一手横抱着婴儿，一手轻拍安抚，来回踱步。
屋里还坐着位妇人，扎着头巾，怀中正抱着个香甜酣睡的婴儿，这定是汪掌柜的夫人，她看上去瘦弱极了，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林老板。”见他两来了，汪掌柜迎了上来，那妇人也跟着起身，“这是我家娘子徐氏，昨日刚为我诞下了一双儿女，她听说我要来绿林镖局，执意要带着孩子，随我一同登门道谢。”
“多谢两位恩公，为爹爹上门送药。都怪我这不中用的身子，拖累了相公，若非两位仗义相助，我怕万死难赎。”说着她便要行礼拜谢，林雨赶紧搀起她。
汪掌柜听了也泪眼婆娑起来，搂了搂徐氏的肩，“娘子，你千万别这么说，是我没用。”
“世道不易，各有难处，这大喜的日子，两位都别再难过了。”社畜的心酸，林雨最是清楚，自己就是加班过度，魂穿了这里。
见汪掌柜怀中的孩子，依旧哭闹的厉害，林雨忍不住去逗弄，楚修晏也跟着挨了过来。
“这老大是个调皮的小子，也不知随了谁，一直哭，远没有二姑娘来的乖顺。”汪掌柜有些无奈的看了眼怀中的孩子。
“还能随谁，定是随了你呗。”徐氏接着话茬，答了一语。
楚修晏看着孩子，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伸出食指去触孩子白胖的小手，没想到小家伙识趣的一把抓住他的手，竟不哭闹了。
汪掌柜见状，喜上眉梢，“楚公子，要抱抱吗？”
“可以吗？”
“当然可以。”说着，他将孩子小心翼翼的交到楚修晏手里，林雨赶忙伸手兜在下面，生怕她家小傻子，一个不慎摔着孩子。
学着孩子他爹的样子，他眉眼带笑的轻轻拍着，缓缓踱步，那孩子竟咯咯的笑了起来。
林雨看得满脸惊讶，难道这刚呱呱坠地的娃娃，也已识得人间美丑，见着好看的人便也会舒心开怀？只是没想到，他竟如此喜欢孩子，明明有时自己还是个孩子。
楚修晏忽得抬起头对上林雨，炙热的目光，逼得她挪开了眼。
“看来他很喜欢楚公子，两位若不嫌弃小儿愚笨，不如收他两为义子义女，我们一家四口，日后定当结草衔环，以报两位的大恩大德。”
义子义女？那她和楚修晏，岂非是孩子的义父义母？
万没想到，恋爱都没谈过的林雨，居然直接升级为义母，这进程着实快得吓人。
但既然汪掌柜一片盛情开了口，楚修晏又对这孩子喜欢得紧，直抱着不肯撒手，林雨便爽快应下了这事。
做了人家的义父义母，总该有所表示，小傻子只顾着开心，她却不能疏忽了。
可有什么能兑换给孩子做礼物的？
【宿主，可换一对小锁片，赠给两个孩子作见面礼。】
虽不是什么值钱物件，但上面精致的雕着一龙一凤，寓意极佳，送给他们也正合适。
因着徐氏身体不好，又刚生产完，攀谈了一会，两人便带着孩子先回去了。
楚修晏突然收了义子女，乐得半晌合不拢嘴，刚从外面送货回来的邢昊和翠云，对他这反应很是不解。
瞧他傻乐呵的模样，邢昊上前问道：“你这是捡到宝贝了？”
“你懂什么，我和阿雨有孩子了。”他白了邢昊一眼，甚是骄傲的说道。
“小姐，你有喜了？”翠云连忙扔下手中的背篓，跑过来拉起林雨的手，焦急的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见识过楚修晏胡说八道的能力，林雨怕事情越描越黑，赶紧出面解释，“是汪掌柜家诞下的一双儿女，与我们有缘，刚认了他两做义子女。”
“吓死我了”翠云拍着心口，给自己顺了顺气，这乌龙才草草收尾。
自京云城举办百花展以来，举国大兴花卉种植，普通农户忠于培植新奇品种，换取官府奖励，花卉商户更为争夺百花魁首，获得宫内花品供应权，各显神通。
而正如吴伯所言，清水镇作为京郊小镇，很快便成了往来客商，歇脚聚集的重地。
随着今年展期的临近，市面上出现了许多贩售鲜花的小摊，这些花，迎着朝阳露珠采下，朵朵可人，但一过晌午，却都变得病恹恹的，品相不佳。
这样的花，即便放在市面上，也是无人问津，更无缘花展。
“姑娘，看这茉莉，昨日刚摘的，还新鲜着呢。”
穿着灰布衣的小贩，见他们路过，热情招揽，“若不喜欢，我这还有佛桑，娇艳欲滴，时下最流行的，城中贵人们都爱此花。”
娇媚红艳的花朵，确似枝头刚摘下的，在一众花贩中很是显眼，引得林雨不由驻足，“你说这花是昨日摘的？可别的摊子当日采摘，也没你这新鲜啊。”
“姑娘有所不知，小人所在的花林村世代栽花，花茎用独门秘方处理，带回家去，还可保两日不败。”
仔细一看，这花茎切口特别大，林雨笑了笑，原来是火炙蜡封之术，“可即便多留两日，也撑不到百花展啊。”
“姑娘说笑了，像我们这样的，哪有资格去与那些大商户们一较高下。”小贩嘴角泛起苦涩，“他们可都从我们那，连盆带土一同运至城中，现采现摘参加花展，那花新鲜的模样，自非我们能比。”
“连盆带土？那岂非劳民伤财？”
“他们财力雄厚，自不会在乎这些，何况低收高卖，从村里十文钱收走的花，转运至京云城，便要卖出一两的高价。即便损耗些人力，也是大有赚头。”
“既是如此，何不摆脱他们，自谋生路？”
“姑娘有所不知，虽世代栽花，保鲜有术，可运输不便，都是散兵游勇。村民也曾反抗，但却遭到富商和官府勾结打压，若不将花给他们，便是分文无收，得活活饿死。”
林雨听了忿忿不平道：“真是岂有此理。”
楚修晏一回头发现身后没了人，见她停在花摊前，便折了回来，“姐姐喜欢这花？这是谁惹姐姐生气了？”
小贩低头看了眼推车下方，抹了抹眼泪，又继续道：“此番因我娘子突然病逝，家中尚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和年过半百的老母，我才不得已偷偷出来卖花，希望能多赚些银两，养活一家老小。”
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推车下竟还藏着个四五岁的女童，正抬头眼神怯怯的望着他们。她怀中还抱着个婴儿，看模样比汪掌柜家的大不了多少。
“这孩子在家中无人照看，只得昨日夜里，随我出发来这集市卖花。”
说话间，不远处来了几个衙役打扮的人，拿着佩刀在各个摊头敲打，灰衣小贩见了脸色一白，赶紧将孩子藏在身后，收拾花摊。
转眼，他们来势汹汹到了摊前，一把推开林雨，踹翻了放着的花桶，“王阿大，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们花林村的不许在这卖花，你是活腻歪了不成？”
“官老爷饶命，我这就走，这就走。”王阿大慌手慌脚的收着东西，身后的小儿被吓得哇哇大哭。
这些欺行霸市的官兵，剿不了匪，只会挑平头百姓欺负，活脱脱的官匪，林雨气不过冲上前，“那条律法定的，花林村的村民不许在这摆摊？”
“姑娘，算了，算了。”王阿大见状，赶忙上前拦着林雨。
“哪来的臭丫头。”那衙役一把将王阿大推倒在地，举起刀柄，冲着林雨就要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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