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虞悦漂亮精致，狐狸眼弯出弧度时，显得年纪小又乖巧。
起初在美国读纪录片专业时，也遭受过种族歧视和刻意找茬。
可她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在国内时性格还收敛些，出国后，从不惯着那些自诩优越的人。遇到不公平的不舒服的会直接刚，慢慢地，倒是吸引了不少志同道合的人。
因而聊天也相应放肆一些。
再加上跟国外的好友炫耀回国过春节的事儿，多少带了些许嘚瑟。
但眼下这种，管一个不算熟悉的高她几届的学长叫儿子这种误会，还是头一回。
她狐狸眼微微耷拉着，懵了几秒，尴尬打字。
已阅不回：【顾学长，抱歉。】
已阅不回：【发错了，祝您除夕快乐春节快乐升职加薪。】
收到消息时，陆储屈指轻扶了下银丝镜，挑眉。
他状似无意地往不远处的阳台瞥了眼，余光刚好瞥见小姑娘晃悠着小腿，往秋千靠背上靠了过去。
陆储几乎能想象到小姑娘此时绷着小脸佯作严肃的表情。
他思索片刻，挪回目光，轻倚在阳台一侧，凤眼微垂地看向屏幕。
cy：【有点困难。】
已阅不回：【？】
她不解，什么有点困难，没等她继续问，那端倒是了然地回答她。
cy：【升职加薪，有点难。】
虞悦狐狸眼微微睁大，不可思议。
她后知后觉想到上回的熙园拍卖会，陆储是用陆创科技的名义去的。
那他也在陆创科技工作，和顾暨是同事关系？
她细眉轻蹙。
已阅不回：【你们老板那么抠的吗？】
已阅不回：【顾学长可是计算机天才，都不舍得升职加薪的吗？】
“”
陆储缄默片刻。
升职加薪对他来说，确实很难。
他正思忖该如何回复，虞悦却摇摇头。
陆储所在公司的待遇怎么样，也不关她的事儿。况且，这算是私事。
她抿了下唇角，没打算再多聊。
已阅不回：【顾学长早点休息，春节快乐。】
她简单收了尾。
陆储指尖微顿。
cy：【嗯。】
cy：【同乐。】
发完，没再收到任何回复。
身后敲门声响起时，赵晌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陆储轻捏眉骨，没理会，隔着夜色瞥到从秋千上下来，身影逐渐消失在阳台。
秋千还在微微摆动着。
他单手摘下银丝镜，燃了支香烟。
想到什么，又往对面看了眼，捻灭火星。
-
人物专访的拍摄场地就在中北大学的博士楼。
约定的拍摄时间为两天，内容以访谈和日常生活为主。
第一天主要拍欧阳的日常生活片段，镜头里欧阳以他自己的角度讲述留学的一天生活，偶尔，还蹦出几个很有意思的梗。第二天则是以周周提前收集到的网友提问和她们列出的提纲为主，很生活化的采访，但切实，并不枯燥。
尽管在寒假期间，时不时还能看到拿着书的留校学生来往经过，偶尔往这边看两眼。
欧阳是个自来熟，配合度又很高。
除了几位同事第一次见到虞悦，拉着她问了一堆问题外，整个拍摄过程中很顺利。
结束时，刚中午十二点钟。
其他同事和欧阳打过招呼后就先行离开。
欧阳也约了几位留校的研究生去酒吧，顺道问了虞悦要不要一起。
虞悦狐狸眼弯弯，心动，但她和欧阳还没熟悉到可以一起去酒吧的地步，索性惋惜地摇摇头，背着摄像包进了中北大学对面的小吃街奶茶店内。
她点了果茶后，直接坐在高脚凳上边晃悠着双脚边刷手机。忽地，手机振了下。
赵晌的消息。
赵晌：【大小姐，给你推荐个酒吧，还不错的。】
他又发来一个定位。
又是酒吧？
虞悦点进去看了两眼，在江北知名的酒吧街里。
她闲闲回复：【茶舍？】
虞悦托着下颚点评：【这名儿听起来不像是个正经酒吧。】
赵晌：【】
赵晌：【呵，网络评选全江北帅哥美女含量最高的地儿，今晚还请了摇滚乐队呢，五号知道吗，圈子里那些小姑娘迷疯了都。】
赵晌：【你不是还挺喜欢那个叫程衍的影帝吗，内部消息，程影帝也喜欢去的酒吧。】
虞悦轻抿唇角，真的心动。
已阅不回：【那我去看看。】
她一本正经：【我对摇滚乐还挺感兴趣的。】
赵晌微哽，懒得拆穿她。
虞悦吸了口果粒，赵晌的消息又发了过来。看清内容时，她稍愣。
赵晌：【不过呢，网传的帅哥说不定也不可信，因为看脸，我就没见过能比得上我小舅舅的。】
一句话，虞悦没留神咬到了舌尖。
她抿唇低喃，“我也没见过”
兼职的学生听到声音抬眸看了她一眼，啊了声，“还有什么需要吗？”
虞悦摇摇头，回复赵晌的消息。
已阅不回：【也就那样。】
-
茶舍在江北知名的酒吧街。
虞悦一个人无聊，就问了下好友季奚，刚好她也没事，两个人一拍即合。
灯红酒绿的地方，时不时还能听到交错的鼓点和歌声。
收到季奚消息时，虞悦刚到酒吧街。
须臾，她扫视了眼，瞥到目的地时，沉默几秒。
最显眼的位置，是纯黑色的木纹背景，黑底白字，低调到过分。
茶舍。
喧闹的酒吧街中，这里格外安静，门口还有两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大叔在聊天。不细看，虞悦以为自己真到了个茶舍。
“果然不像个正经酒吧。”
虞悦低声吐槽，回复季奚的消息。
一旁的大叔往这边看了眼就收回目光，须臾，似不确定似的，又看了眼，两个人开始小声说话。
虞悦也没在意，收了手机往里走。
正要进去，忽地，一只粗粝的手拦住了她，“诶，小姑娘，等等。”
虞悦狐狸眼微眯，警惕地看向他们。
单手插兜的大叔吸了一口烟，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语重心长道：“你不能进。”
“？”
这是什么道理？
虞悦狐疑，指了指身边畅通无阻的几个男男女女女，“为什么？”
闻言，大叔一脸“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的表情，一旁戴眼镜的大叔叹口气，“别吓唬小姑娘，好好说话。”
抽烟的大叔斜她眼，吐出烟圈，沧桑又无奈地指了指一旁挂着的白底黑字。
“未成年和狗禁止入内。”
虞悦狐狸眼顿时睁大，挑眉道：“你们还歧视动物？”
一句话，大叔被自己的烟呛到，咳了好几声，不可思议道：“未成年！未成年！”
还真没见过自己骂自己的。
他又打量了眼虞悦，小姑娘脸小，一双狐狸眼湿漉漉的，整个人裹在白色羽绒服里又乖又小，他深深吸了口烟冷静几秒。
“听话，回家写作业去。”
“”
虞悦阖了阖眸，缓了缓，彻底懂了。
她无奈扶额，想到在美国每次和校友去酒吧被拦住的情形，深吸口气，轻车熟路地摸出身份证给他们看，“我成年了！成年三年了！”
再说了，她就不是会写作业的人。
两个大叔也稍愣，不太相信地看她眼，又瞥了眼身份证。
须臾，抽烟的大叔睨她眼，轻嗤声：“做得还挺真，我见过多了，上回一浓妆艳抹的小姑娘还说自己二十四呢，结果才十七。不然你以为我们老板让我俩在这干嘛的？”
说着，抽烟的大叔鄙夷地瞥了眼虞悦，“你连妆都不伪装一下，看不起谁呢！”
“”
虞悦一哽，深吸口气。
原地缄默片刻，她正想要跟季奚发消息。
同时，一旁戴眼镜的大叔咦了声，端详着身份证好几眼，尴尬地轻咳声：“这好像是真的。”
“就是真的啊！”
虞悦忍不住愤愤。
“真是真的？”
抽烟的大叔不信，一把夺过来凑到眼前看。须臾，气氛诡异的安静几秒，他深深地吸了口香烟，下一刻，白雾打着转被吞吐出。
“好像，的确是真的。”
大叔一把掐灭了烟，摸摸鼻子，胳膊撞了下戴眼镜的大叔。
戴眼镜的大叔无奈笑笑，替他开口：“对不住啊。”
他笑着解释，“抱歉啊，我们是正经酒吧，实在是过年期间浑水摸鱼的小朋友太多了，我们老板才出此下策。”
虞悦：“”
这可太正经了。
-
刚进酒吧，虞悦稍愣。
黑白色调为主，低调又大气，跟门口名牌的风格一眼。
鼓点鲜明轻快，不少人在舞台中央挥舞着手机，口中喊着“五号、五号！”
她眨了眨眼，想起来了。
赵晌说的乐队名字就叫五号。
气氛十足的公路摇滚背景音下，虞悦默默想了想赵晌的品味还不错，转头走到了吧台旁，看到了等在吧台处的季奚。
“怎么才来？”
季奚惊讶。
一提这个，虞悦气鼓鼓地端起季奚手边的酒，一口喝了，没忍住道：“门口，有个大叔非说我像未成年，不让我进。”
吧台的年轻人往虞悦身旁看了眼，季奚看了眼她过分精致的五官，弯唇，“那你怎么进来的？”
“给他看了身份证。”
虞悦愤懑，咬牙切齿道。
一句话，吧台后的年轻人沉默会儿，语重心长道：“我们正经酒吧，见谅。”
虞悦一哽，狐疑地看他眼。
“老板，陆成远。”
季奚解释道。
“”
虞悦眨眨眼，不说话了。
年轻男人看了眼酒吧内，转头看向季奚和虞悦，“等会儿送你们两杯特调，请罪。”
“好。”
她毫不客气。
虞悦提前开了卡座，直接带着季奚过去了，在离舞台很近的位置。
氛围感十足的公路摇滚。
虞悦忍不住拿出手机去拍，没一会儿，她肩膀忽地被拍了下。
虞悦回头，对上欧阳的金发碧眼时，惊讶。
欧阳耸肩，指了指她们身后沙发上的几个人，“好巧啊。”
虞悦点点头，跟季奚介绍，“之前不是说要拍外国留学生在中国留学的故事吗，这是欧阳，今天采访的就是他。”
欧阳善谈，和他一起的几个人也都面善，都是中北大学的博士生，四男三女。
几个人索性凑到一块。
见虞悦对乐队感兴趣，同行的女孩子许诺笑笑，“知道这个乐队的名字为什么叫五号吗？”
虞悦和季奚对视了一眼，好奇道：“为什么？”
“五月五号成立的。”
“这么随啊不，这么摇滚啊？”
季奚忍住笑看她眼。
许诺也笑了。
有欧阳和努诺在，气氛活跃又融洽。
没一会儿，季奚去洗手间，叮嘱她酒不离手，虞悦点点头，弯唇道：“知道，季小奚同学，你好啰嗦。”
季奚无奈。
一旁的欧阳几个人聊着，话题跑到了虞悦身上，“听欧阳说，你是拍纪录片的？”
“对。”
说起这个，虞悦狐狸眼微敛，认真道：“小型纪录片为主，偶尔也会拍自己感兴趣题材的纪录片。”
《边缘者》算是她第一部社会题材的纪录片，不过由于某些原因，是用fish的名号拍摄的。
用虞悦名义拍的，的确只是一些小型纪录片。
她说得认真，一位看起来很有书卷气的男生睁大眼睛，试探道：“小型记录片还采访了欧阳。我去，你们说的不会是《留学杂记》吧？”
虞悦眉梢一抬，“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的。”
男生挠了挠头，目光扫过虞悦，“不过没想到是这么年轻又好看的女孩子拍的。”
“这么厉害啊？”
许诺没忍住地好奇问，男生一本正经地点头，“很厉害的，我有段时间想去美国留学来着，后来就是看到《留学杂记》，还在提问专题问过那期的一个中国学长，不过后来选择了放弃。”
“”
虞悦沉默几秒，转头看欧阳，“他是不是在内涵我？”
“啊？别误会。”
男生忙慌张解释，“我的意思是，拍得客观真实全面，没有刻意的渲染，切实又有趣的那种。而且，我喜欢你们后面的留学问答部分，我是综合考虑过各方面，觉得性格和一些别的条件不太适合留学才放弃的。”
说着，他极认真地为自己正名。
一旁叫林超的男生乐出声：“你不解释的时候，我们都挺明白的。”
一句话，其他几个人忍不住笑出声。
慢慢地，话题被打开。
虞悦弯起唇角，时不时插上几句。
不知道怎么回事，话题就聊起了实习上。
林超男生想起什么，转而看向一旁寡言的男生，“听欧阳说，你下学期就要去陆创科技入职了？”
“陆创科技？”
虞悦惊讶，好巧。
“对啊，我们江停学长拿到了陆创科技研发部的offer，说不定还能去思维实验室呢。”
“别瞎说。”
江停无奈，不想别人过度吹捧。
“思维实验室是陆创科技的核心实验室之一，哪那么容易进，核心成员可都是国内外计算机和网络的顶尖高校毕业的，选拔很严格。”
闻言，虞悦盯着手中的高脚杯，无意出声。
“陆创科技很难进吗？”
“当然！算是这两年发展很厉害的企业了。”
林超没注意她的神色，忍不住科普。
“现在市面很火的一款游戏，就是出自陆创科技游戏部。而且他们不光做游戏的，还有专业交流论坛、分享平台、系统研发等。创立时间短，但背靠cim资本，短短几年，由于大胆创新和广泛吸纳人才，发展迅速。”
他难掩崇拜，“你刚回国可能不太清楚，陆创科技是两年前成立国内分公司，老板超级有前瞻性，而且眼光独到。我们刚才说的思维实验室据说就是这位老板力排众议一手支持创立的，而且全权交给了两位计算机大神。”
虞悦惊讶，“这么厉害？”
想到这，她眨眨眼，正要和许诺说话，却见许诺呆愣愣地盯着手机，半晌，憋出两个字，“牛批！”
“？”
虞悦疑惑。
“十九岁凭借在jof发表的金融证券走势论文被cim资本看中收进cim，后因独到且有前瞻性的投资眼光，短短两年，迅速成为cim最年轻的合伙人。二十岁用全部身家独立投资同校校友的网络游戏项目，成立陆创科技的前身。二十一岁，在美国正式成立陆创科技，两年前带着陆创科技回国。”
“卧槽，这是什么牛批履历，一路都是合伙人、投资人、总裁，这头衔都是吓唬人的吧？”
许诺指尖滑动着信息，吸引一直在拍乐队的两个女生凑过去。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虞悦狐狸眼微眨，的确厉害，不过她倒是对别人的履历没兴趣。
同时，季奚端了两杯牛奶过来，递了杯给她，“在聊什么？”
虞悦看了眼激动的许诺几个人，眨眨眼，总结。
“他们来人间凑数的那些年。”
季奚挑眉，“他们？”
“我对自己很满意。”虞悦狐狸眼无辜地眨了眨，坐在卡座里活像个小祖宗。
季奚冲她竖起大拇指。
快结束时，季奚想起了虞悦上回让她帮忙带程衍的签名照，掏出来给她。
虞悦顿时乐了，继续聊起刚才的话题。
须臾，她觉得有些口渴，伸手拿了杯果酒，刚好听到林超咦了声，“不对啊，我怎么觉得这执行总裁的名字有些眼熟？”
“等等，”林超忽地想起来，忍不住拍着大腿，“那个！上回被蔡教授请到网络安全讲座的那位大佬是不是就是陆储！”
“谁？”
虞悦喝酒的动作猛地顿住。
闻言，许超更激动了，指了指许诺手机上的资料。
“陆储！”
“陆创科技的执行总裁，上次还去我们实验室签合作项目的！”
一瞬，虞悦错愕了下，下意识看了眼许诺的手机。
占据了很大篇幅的介绍中，为首的几行字格外显眼。
陆创科技执行总裁兼最大持股人，cim资本合伙人。
陆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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