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犹豫
娱乐圈内每日三省。
黎弦与秦正羽为什么对骂？
黎弦与秦正羽什么时候停止对骂？
黎弦与秦正羽在一起了吗？
这三大谜题至今未解。
娱乐圈里没有真正不透风的墙，自从那日两边的团队上岛录制新单曲起，黎弦与秦正羽关系密切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
这天，娱乐圈热搜头条标题叫作《震惊！黎弦入住秦正羽家中，出入亲密！》，下边还煞有介事配了一张模糊的背影图。由于又是模糊又是背影，连亲妈都认不出来这是谁。
但这仍不妨碍娱记以亲见的口吻绘声绘色描述：黎弦与秦正羽亲密搂肩挽手，进入秦正羽家中多时不离去，疑似在家中过夜，知情人士称两人实际已在交往。
当黎弦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她正躺在秦正羽的臂弯里，刚刚醒来。《暧昧》已经录完，两边的团队都离开了星河岛，李凌飞又找了个什么太平洋上的海岛度假，两位当事人自然也就放飞了。
昨晚秦正羽又把她折腾得够呛，还美其名曰庆功。呸！距离《暧昧》录完都好几天了，有人天天庆功的吗？！
直接后果就是她睡到了十一点才醒，头条都挂小半天了。娱记也是不讲武德，大半夜就开始爆料搞偷袭。
黎弦看到这新闻，气不打一处，当即脸色就变了，急着要有所回应。
秦正羽看她刚刚还在睡眼惺忪地刷微博，这会儿就突然精神起来，问了一句：“你在干什么？”
“辟谣。”黎弦言简意赅。
“辟谣？”秦正羽瞥了一眼新闻标题，目光向下扫了几分，仍是波澜不惊，“哪句是谣言？”
黎弦头也不抬，聚精会神地在手机键盘上输出着。
【黎弦：那是秦正羽的录音室。】
秦正羽不由得轻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哦，我还以为你是想辟谣不止是搂肩挽手。”语毕，他的手顺着她的后脑勺向下探去，附上修长细白的脖颈，反复轻捏。
黎弦瞪了他一眼，严肃地说道：“这是很严肃的话题好不好？平常捕风捉影也就算了，这条新闻已经那么具体了，可能会引起广泛的关注。而且过段时间我们会发布新单曲，两相结合更加容易坐实了这件事。”
“你不想公开？”秦正羽没跟她绕那么多，直接了当问出核心。
黎弦顿住了，眼神下意识开始闪躲。
正如《逐光》所表达的，从八年前离开之日起，她一直在奋不顾身地追逐，但同时也做好了未必会有结局的心理准备。所以他给的任何一点好都是锦上添花，她没有别无奢求。
既然身在娱乐圈里，公开自然是不可回避的话题，黎弦自然也有考虑过。
别的明星在一起，大多会觉得公开是对彼此的承诺，都热情地向对方讨要这个承诺。但是对于黎弦则不同，公开就意味着彼此再无退路，她是绝不会抽身的，那么秦正羽呢？
这些时日，他也用尽了所有方式向她表达自己的心意，她本不该有任何理由质疑。但是曾经长久处于黑暗之中的人，忽然得以沐浴在那么温暖的光明之中，潜意识中会害怕被那盛光所灼伤。
失去自然痛苦，比失去更痛苦的是失而复得后再度失去。心里烙着一道陈年旧伤的人可不止是他。
“我……倒也不是……”黎弦颠三倒四地说着零碎的词语，拼不成一个有意义的句子。
然而不需言明，秦正羽就已经能够从中领悟到她的意思。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去，手从她身上放开了。
失而复得当然是无上喜悦，可是他仍没有忘记当年怀着满腔期待来找她的时候，得到的却只是不辞而别。
秦正羽有一个梦魇，无论合眼之前彼此是多么亲密，醒来的那一刻他都会下意识去寻找她，害怕她是不是又从自己身边逃走了。
直到确认她就在自己身旁熟睡着，那种心悸的感觉才渐渐消去。所以他迫切地想要公开，想要用全世界拴住她，不管她逃到哪里都会有人向他通风报信。
而现在彼此清醒着，她也在自己眼前，秦正羽却感到那种心悸又隐隐强烈了起来。
“我去洗个澡。”他从床上起来，背对着她淡淡说道。
床单上还留着昨夜暧昧的痕迹，暗示着枕边温存，此刻的气氛却疏离得过分。
“秦正羽……”黎弦能够感受到他一点点沉下去的情绪，有些着急地向着他的背影唤了一声。
秦正羽却没有回头，兀自走向了浴室。不多时，哗啦啦的水声传到她的耳朵里，淅淅沥沥磨成了熬人的曲调。
那断断续续的滴沥声拉扯着她的神经，黎弦捂着额头，感觉自己又一次搞砸了。上一回看到他那么生气，还是在她以成全之名主动吻了他之后。
他能容忍她跑到天涯海角，容忍她说彼此只是过去式，容忍过一切冷酷疏远，都不曾放弃。
独独不能容忍她与自己做着最亲密的事，却漫不经心甚至是带着怜悯施舍。他把她看得比一切都重要，不容许她那么随便与人亲密，哪怕那个人是他自己。
黎弦缓缓蜷成一团，在被窝里呼吸他残存的气息，渐淡渐冷。
忽然浴室的门洞开，黎弦下意识抬头看了一下。秦正羽已经换好了衣服，衬衫平整服帖地勾勒出宽肩窄腰，黑色西装裤包裹着一双长腿，每一颗纽扣都一丝不苟。他的脸上连寒意都褪去了，有的只是拒人千里的疏离。
秦正羽没有看她所在的方向，卧室的门闷响了一声，屋内恢复一人的空寂。
他生气了。黎弦毫无疑问。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同他解释，但直觉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黎弦刚要下床，却扯动到大腿深处，下意识嘶了一声。明明前一夜的疯狂还在彼此的身体里辗转，现在却能话也不说一句。
她想了想，好像两人一直是这样。一秒升温，一秒冷却，一秒死灰复燃。《暧昧》真是他们最好的写照。她不禁勾唇自嘲。
黎弦好不容易从床上起来，手机响了。她打开查看，是微博特别关注对象发博的提示。
【秦正羽：像黎弦这样的人能进我的录音室，引起新闻误解也不足为奇。】
【超自然的正弦主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式尖叫！他们待在一个录音室里，四舍五入就是同居了啊！】
【坚定的正弦主义者：等等，这个录音室不是一般的录音室吧？是能住人的很大的那种吧？你们别以为大家不知道这就是住家里了！】
【罪之花：两个人都只否认了家里这一点，也就是挽手搂肩、过夜、交往全是真的咯？我们在乎的是家里不家里的吗？只要是在一起了，在大街上来也可以的啊！我可以付费看的！】
【恶之华：退一万步说，就算只是在录音室里，那是不是意味着两个人有合作？一边骂一边合作，那不就是打情骂俏吗？正弦绝对是在交往实锤了！】
【羽化成弦：这才七月就提前过上年了，呜呜呜弦妹和羽哥真是宠粉。】
秦正羽如她所愿把彼此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还顺带阴阳怪气了一番，就像往常所演的那样。她还不能有任何怨言，都是自作自受。
也正如两人每一次发微博一样，根本没有人管他们正文说的是什么，所有人都只会欢呼磕到了磕到了正弦又发糖了。只要他们发微博，骂得再难听也是甜的，他们就是最甜的正弦主义。
黎弦去洗了一把脸，将身上都冲了一遍，神智清明了许多。
望着镜中那张不施粉黛仍惊为天人的脸，黎弦想的却是时光流逝，彼此都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模样了。她知道，纵使两个人凭借着延续了八年的惊人执念再度走到一起了，也不意味着回到从前。
破镜重圆不是时光倒流，从前是永远回不去的故土。破掉的镜子再圆起来，不管多么巧夺天工修复得完美无瑕，瞒得过所有人的眼，瞒不过自己的心。
这颗看似完美的糖，咬下去是满满的玻璃渣。
她收拾好了自己，一出门便见着刘姨。刘姨笑了笑，说：“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黎弦却一点都不饿。她随意应了一声，向餐厅走去，只是想看看那里有没有她想找的人。
“需要我帮您收拾房间吗？”刘姨在身后问。
黎弦摇了摇头，说：“不用了。”近来她经常住在秦正羽的房里，并不怎么使用自己的房间。
刘姨顺从地点点头，又说：“那等您要离开时可以跟我说一声，我帮您一起收拾。”
“离开？”黎弦的脚步顿住了，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刘姨只是平淡地回答：“先生说他准备要离开岛上了，我想您应该也是一块儿走的吧。”
他什么也没跟她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黎弦垂着眉睫，简单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秦正羽坐在餐桌旁，已经开始享用午餐了。他倒没有冷酷到一声不吭就离开，独留她一人在这岛上。
她的脚步声断在他隔壁的椅子旁，他也没有抬头。刘姨默默退开了，偌大的餐厅里只有银质刀叉互相碰触发出的金属声。
“秦正羽，你要赶我走吗？”黎弦眼底洇着一层雾气，吐出的字句也像带着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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