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之声（十五）
娱乐圈内每日三省。
黎弦与秦正羽为什么对骂？
黎弦与秦正羽什么时候停止对骂？
黎弦与秦正羽在一起了吗？
这三大谜题至今未解。
【歌写得不行，麻将打得也不行。】
【未来的三周，请多多指教吧。】
【弦弦，不管出现什么样的人，你永远是我的idol！】
黎弦收到了三条短信。意外的是钟熠退出了，许浩然可真不简单，才出场一天就让人认识到了竞争的残酷。
只有秦正羽和姜婧茜一如既往。黎弦不由得失笑，一边是最厌恶自己的人，一边是最崇拜自己的人，真想看看是哪一股力量更加坚韧。
她从枕头下抽出那张名为审判的塔罗牌，轻贴在面前。
或许这一场审判，面向的是所有人。
许浩然才出场一天，当晚就有人失眠了。
秦正羽睡不着，开门走到男生寝室中间的休息区，发现早有来者——程彬彬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陷入沉思。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秦正羽刚走近，程彬彬便突然睁眼叫了起来。
两个人打了个照面，都愣住了。
“嗐，是秦老师啊，我当是谁呢。”程彬彬拍拍胸口，左右看了看，去把休息区的门给关上了。
这么一套操作下来，秦正羽看得是云里雾里。
程彬彬坐了回来，解释道：“您不是外人，但咱不能让外人听取了策略！”
这个解释并没有增进秦正羽对眼前境况的理解，他微微皱起眉。
尽管秦正羽打进门后一句话也没说，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程彬彬也领悟到了他的意思。他拍拍秦正羽的肩膀，说道：“当然是恋爱大作战的策略了！秦老师，您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这个点还不睡，肯定是跟我一样在想着怎么抵御许老师的进攻呢！”
他这一下说得也太白了，秦正羽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程彬彬挥挥手，已经不拘泥于要此人坦白，接着说下去：“许老师这个人，不简单呐。你看他，这个年龄就很妙，进可攻退可守。再看他这个职业，会唱歌！多讨女孩子喜欢呀？”
说到一半，程彬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补了一句：“没有说你不讨女孩子喜欢的意思哈。”
秦正羽的脸色比夜色还冷。
程彬彬自顾自地说下去：“最重要的是，他鼓得起勇气又放得下身段啊。面对女孩子他既不怯也不傲，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实属难得。秦老师，说实在的这一点咱都做不到。”
“不早了，回去睡了。”秦正羽一开口就是想走了。
“别，别啊，我不说这个了。”程彬彬意识到自己说了不中听的，连忙住嘴。
见秦正羽站住没动，程彬彬又马不停蹄补上几句好话：“但是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许老师开局越是表现得好，越容易高开低走，后边但凡出了一点差错都会让女生们觉得他没有那么好。”
说得有那么几分道理，秦正羽对程彬彬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程彬彬说到兴处，一拍大腿感叹道：“嘿，这也是个幸福的烦恼啊。要是像有些人，一开场就没给人什么好印象，后边也就不会让人失望了。”
秦正羽的脚步又往门边去了。
“不是，不是。咱真不说这个了，咱看看微博解解闷好吧？”程彬彬又赶忙拉住他。
程彬彬也不管秦正羽接不接受，兀自拿出手机，打开热搜开始找乐子。
“秦老师你看，这届网友真有才啊。他们特别会起cp名，不光是我跟弦子有个叫彬彬有黎的cp组合，她跟每个人都有，不管男女都有。你看这个是钟熠和黎弦的熠生有黎，这个是姜婧茜和黎弦的此致婧黎，甚至还有沅沅的叫什么沅来是黎，哈哈哈哈哈哈太可乐了！”程彬彬一眼扫过去满屏的心之声cp组合，已经口不择言了。
可能是因为被气到了极点，秦正羽反而冷静了。这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反应，那手已经老实地摸到了手机旁。
“无聊。”他打开微博，还没看到具体内容就先批判了一番。
夜色使人昏迷，程彬彬的智商可能也随气温降到了零点，纳闷道：“这不挺有意思的吗？我看过两天等大家看到许老师出场这一段，也能给他跟弦子整个cp名。”
“嘿，他自我介绍的时候不是说许是许你一世的许吗？我已经替全国观众朋友们想好了，就叫许黎一世！”他这还得意起来了。
“什么许黎一世？n和l都分不清楚。”秦正羽皱起了眉。
程彬彬一脸鄙夷：“秦老师，这就是你不懂时髦了。谐音梗懂不懂？这就是谐音梗！”
秦正羽扶了扶额，可能在后悔自己今晚步入这个休息区，可能在头痛怎么要跟这么一位哥相处一个月。
他没理会程彬彬在那边碎碎念什么，满心只想着黎弦那些琳琅满目的cp组合，头在隐隐作痛，手还是自虐地点开了那些微博。
大概是被正弦主义者们宠坏了，秦正羽一向以黎弦的唯一正版对家自居，哪里见过这么多盗版cp在眼前舞。现在这一下子看到什么“彬彬有黎”、“熠生有黎”，简直血压都要上来了。
秦正羽深吸一口气，现在急需去正弦主义汲取一点阳间气息。
一打开正弦主义的超话，铺天盖地的居然不是他想象中的激烈批判，而是一团和气。
【罪之花：现在的心之声呈现出多元态势，我愿称之为活水计划。希望羽哥争口气，不要被末位淘汰。】
【恶之美：有这么多cp组合，正好说明了弦妹的优秀。这是磕cp非常重要的基础，要磕对人，不能所磕非人。所以也希望羽哥做个人，让我们坚定地、快乐地磕下去。】
【坚定的正弦主义者：各位亲友，现在心之声每对cp都打开了局面，形成了良性竞争。希望对家们都能保持势头，提醒羽哥——弦妹不是那么好追的，再不努力就要被淘汰了。】
【羽你不黎：正弦再不产粮，我就只能去吃彬彬有黎的工业糖精了。救救孩子，饿了三年了都！】
【弦不离秦：优秀的cp经得起考验，羽哥加油冲鸭！】
程彬彬在一旁偷瞄秦正羽的脸色，那简直是北极熊它妈给北极熊开门——冷到家了。再没眼力见的人，都能读懂这空气。
程彬彬忽然好奇，这脸上都写满“我在意”了，为什么还能每天这么若无其事地骂对方？就不怕把对方骂跑了吗？以他这个恋爱新手的恋商，实在难以理解。
不过好在，他知道不懂就问——
程彬彬假模假样清了清嗓子，开始念叨：“哎呀秦老师，你说这娱乐圈简直堪比科技圈，几天不见那就更新换代了，大家伙儿的新鲜劲儿来得快去得也快。要是几年前就开始时兴的，我琢磨着现在也差不多该过气儿了吧。”
他也不说是什么事，反正就是套子，什么流量明星能套进去，正弦cp也能套进去。言者本来就有心，听者自然有意。
秦正羽长睫微闪。自己与黎弦的事岂止是三年前开始的，早在八年前就已经埋下伏笔。时光被拉得太长，便让人容易忘记，原来再难忘的经历也有翻篇的一天。
“就说这拉cp吧，现在看的是满堂热闹，节目后可能也还会再一阵，可是再往后呢？说到底热闹是别人的，日子是自己的。恋爱嘛，不是活在别人的口舌上，是掌握在自己的指间的。”程彬彬慢条斯理地说着，让人产生联想，又不挑明白真实目的。
秦正羽只是听着，并不像刚才那样作势要走，沉默着纵容他把话说得更深。
程彬彬看着气氛铺垫得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准备放大招：“秦老师啊，我这几天网上冲浪，也知道了一些以前不懂的圈内热门话题，比如……”
“比如说这个娱乐圈三大谜题，能不能给我透点底啊？我回头让导演把这段剪了。或者要是再不放心，你就别口述了，发信息给我。”图穷匕见，程彬彬终于把真正想问的托盘而出。
“不知道。”秦正羽干脆利落。
程彬彬一楞，这回答快得简直要跟他刚提出的问题追尾。
“秦老师，我跟您确认一下，这三大谜题是指……”程彬彬试图澄清，但秦正羽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秦正羽拧着眉头复述了一遍：“不知道。”
程彬彬顿住了，吃不准他是不想回答，还是真不知道。
“不早了，回去睡了。”秦正羽眼皮微阖。同样的话语，声音里的疲惫代替了不悦。
程彬彬没有再拦他，目送休息区的门打开又关闭。那熟悉的背影，罕见的有了一丝萧索。
两点一刻，秦正羽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空间。这里不比水族馆旷远，压抑却丝毫不减。
他躺在床上，将手掌轻轻搭在眼皮上，黑暗加深，静默绵长。
对于程彬彬而言，三大谜题不过是一个八卦，回到房间后伸一个懒腰睡上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但对于秦正羽而言不一样，这个谜题在还没有成型时就持续地拷问着他，夜夜魂梦里纠缠至死。
秦正羽忽然有一种冲动，冲到黎弦的房间里，用同样的问题去逼问她。
他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寂静半晌，却只是拿起了手机。
黑暗中，光斑点点，修长的手指像是暗夜中起舞的精灵。
【秦正羽：关注《心之声》的朋友们可能知道，黎弦打麻将的技术不怎么样，很多人都为此嘲笑她。我希望大家能多抱有一些善意，毕竟相对于她的歌，这已经是可以容忍的范畴了。】
发完微博后，秦正羽又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坦然面对这终将煎熬而漫长的夜。
将这谜题延续下去，大概是唯一能够自我安慰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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